仙子很兇

關關公子

玄幻小說

驚蟄。
電光如亂蟒,揉碎陰沈雲海,化大地為河澤。
狂雷急雨間,壹朵黑色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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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壹章 繁花入泉庭(大結局)

仙子很兇 by 關關公子

2022-7-16 21:36

  三個月後。
  下午時分,位於東南臨海的俗世郡城內,喜氣洋洋,無數稚童跑到城東的左家大宅外,哄哄鬧鬧,從丫鬟手裏接過喜糖。
  宅邸是新宅,位於左家祖宅的正對面,修建時耗費巨資,買下來橫跨兩條街面的地基,其內有仙家工匠精修雕琢的桃花源、梅林、玄武池、鳳凰亭等別院,各色景觀更是數不勝數,因為規模實在太大,宅邸的主人左家七少爺,甚至在郡城百姓間得了個‘左半城’的綽號。
  宅子前兩天剛搬完家,今天是左家七少爺大婚的日子,因為娶得的是當朝公主,郡城裏的百姓都知道此事,壹大早就爬起來,在郊野上圍觀,順便蹭點喜糖。
  在郡城百姓看來,娶媳婦搞出這麽大陣仗,著實有點誇張;但實際上,左家七少爺已經是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了。
  作為當代仙帝,娶另外兩位仙帝為妻,按照規格來算,婚禮得放在道家祖庭的大殿,由道家掌教擔任司儀,其他地方根本接不住;就算次壹點,也得放在鐵簇府舉辦,以便讓四海修士朝見觀禮。
  但左淩泉生於民間,修行道對於他來說,只是‘公事’,在哪兒都是離家的遊子,也只有在自幼出生長大的青合郡,他才是歸鄉。
  和媳婦成婚這麽重要的事情,若是還漂泊在外,未免遺憾,只有回到家裏,進了左家的門,媳婦們才是真正的進門。
  而且媳婦們也不大樂意大辦特辦,上官玉堂早已經厭倦了九宗掌舵人的身份,只想放下仙家俗事,和尋常女兒家壹般,做壹回真正的新娘子。
  其他姑娘亦是如此,在修行道搞的排場再大,也不過是圖個名聲,她們早已應有盡有,看淡了壹切,現在最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,以媳婦的身份,跨入今後唯壹的港灣。
  所以婚禮的地點,最終還是放在了郡城內,邀請的賓客,也只是各自的知己親朋。
  隨著日頭升起,各方賓客逐漸抵達。
  左淩泉帶著笑意,身著壹襲紅袍,站在門口迎接著修行道相識的每壹個人:
  “仇尊主,快快請進……”
  “叫伯父就好,免得鄉裏鄉親聽不懂。”
  “爺,這可不行,淩泉叫妳伯父,我這老丈人,不是比他還矮壹輩兒……”
  “孫子,妳看起來比我年紀還大,別叫我爺。”
  “那叫啥?”
  ……
  荒山尊主仇泊月,和仇封情、黃禦河等人壹起進入大宅,光是稱呼的問題,就把門外迎接的左淩泉、程九江、司徒震撼等人給聽懵逼了。
  老陸穿著壹襲文袍,帶著夫人,和左雲亭、三叔左寒稠壹道來到門外。瞧見此景,左雲亭搖著扇子樂呵呵道:
  “酒桌無父子,上了桌都是兄弟,走走進去說。吳家人還等著上禮呢。”
  “哈哈……”
  哄笑聲中,壹群人相伴進入其中。
  清婉二叔吳尊義,帶著雷弘量走在身後,身邊還跟著吳家的俗世晚輩。
  而棲凰谷的師叔伯,左淩泉的老友王銳、趙無邪、撼神拳宋馳等人,也都問訊而來,走在壹起,說說笑笑間進入大門。
  公主大婚,姜氏皇族肯定得過來人,已經在府邸內落座。
  至於向陽山和桃花潭的人,梅近水退隱山林,和徒弟壹起結婚,不想讓弟子摻和;而慫慫姐則是不好意思和桃花潭的弟子說,只把徒弟花燭夫人等幾個嫡傳叫來了。
  靜煣原本姓陳,其實也有旁系的叔伯,但幼年的經歷,讓她不願和旁系親戚接觸,今天過來吃席的親家人,只有相依為命的團團。
  團子第二次參加老娘的婚禮,自然沒上次那麽走心,也不待在閨房裏陪著娘親哭嫁了,而是蹲在老宅的圍墻上,和秋桃的小龍龜、靈燁的大白貓壹起看著過往賓客,小母龍也坐在旁邊,晃著小腿喜滋滋打量。
  說起來,四個小可愛,剛好湊齊‘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’,雖然長大最像的是小龍龜,但多少有點血脈,也算是四聖登門普天同慶。
  團子壹大早被搖起來,有點困,現在只等著趕快開席。眼見賓客壹直來,吉時也不知道啥時候到,團子就跳下了圍墻,邁著八字步進入老宅,在後宅裏找起了娘。
  出門遊歷壹大圈兒,團子收貨壹堆奶娘,有純的有騷的有大的有小的,如今可謂豪橫,找誰餵鳥鳥,還得猶豫下。
  團子在後宅裏轉悠,隨處可見歡聲笑語,它尋著聲音,來到最近的壹間庭院,從門口的角角探頭。
  院子裏,上官玉堂換下了龍鱗長裙,穿上了火紅嫁衣,坐在妝臺之前,揚起臉頰讓靜煣點妝;曾經面對刀山火海都半步未退的女武神,此時卻有點緊張,輕聲道:
  “我和瑩瑩在永夜之地已經拜過天地,走個形勢罷了,沒必要這麽麻煩。”
  上官靈燁就坐在跟前,已經畫好了新娘妝,就等著蓋蓋頭,聞言認真道:
  “正兒八經對著公婆拜堂,才叫進門,以前在外面結拜,怎麽能算數。真走形勢的應該是靜煣才對,她上次拜堂,我們還在這裏吃喜酒來著。”
  湯靜煣幫玉堂描眉,聞言道:
  “對啊,我也覺得完全沒必要,我就在後面等著,妳們拜完堂過來敬杯茶就行了,為啥非要讓我再拜壹次。”
  上官玉堂輕哼道:“妳想得美。”
  湯靜煣還想閑聊,余光忽然發現在門口角落探頭打量的團子,眼神兒便是壹兇:
  “娘要嫁人了,還活蹦亂跳和沒事人似得,就不知道哭壹下?”
  “嘰?”
  團子攤開翅膀嘰了聲,然後就趁著老娘動手之前,嗖的壹下跑到了隔壁的院子。
  梅近水和崔瑩瑩師徒倆,都在隔壁院子裏待著,等著壹起出嫁。
  梅近水穿著壹襲紅色嫁衣,坐在床榻上,崔瑩瑩則站在面前,幫忙調整著發飾。
  雖然是師徒倆,梅近水還是師父;但因為兩人身側氣質的緣故,場景看起來,更像是成熟風韻的老娘,給即將出嫁的大閨女梳頭。
  崔瑩瑩還真有點舍不得的感覺,輕聲念叨:
  “以後嫁了人,可得收斂著性子,別沒事就興風作浪……”
  梅近水笑意盈盈,幫瑩瑩整理著崩的有些緊的衣襟:
  “為師哪兒興風作浪了?”
  “妳又作又浪,還說沒有?妳看看上次,妳帶頭完那麽大,左淩泉被逼急了,拼著變藥渣,也要把我們收拾的死去活來,玉堂直接都暈了……”
  梅近水微微聳肩:“為師又沒事,妳們扛不住也怪我?要不是照顧小淫賊面子,我才不學妳翻白眼討饒。”
  “妳……”
  崔瑩瑩把蓋頭給梅近水蒙上:
  “妳今晚給我消停的,再帶頭完那麽大,我們就在旁邊看戲,讓左淩泉收拾妳壹個。”
  “這怎麽好意思~瑩瑩,要孝敬師尊也不用這樣客氣……”
  “……”
  崔瑩瑩對這色胚師尊實在無話可說了,轉頭看去,見團團做出‘餓餓’的模樣,站在窗臺上歪頭打量,就取出壹根小魚幹:
  “去看看其他人打扮完沒有,可別誤了時辰。”
  “嘰~”
  團子表演了三口壹條魚後,又小跑到了對面的院子裏,看看奶娘們準備的如何。
  左淩泉自從被姜怡點為駙馬,至今已經過去五年,說起來有點愛情長跑的意味了,姜怡好不容易熬出頭,走到了婚典之上,婆家人自然鄭重。
  此時梳妝打扮的閨房裏,左夫人親自拿著木梳,站在姜怡背後,幫忙給梳頭,還在說著:
  “這些年委屈公主了,本來說當年就成親,結果從淩泉十七歲,硬拖到二十多才把婚事辦成……”
  姜怡被婆婆如此厚待,眼圈兒都感動紅了,緊緊扣著雙手端坐:
  “娘,妳說什麽呢,我哪有委屈的,和淩泉出門遊玩這麽多年,未曾在您身邊孝順幾天,委屈的是您才對。”
  “呵呵……”
  ……
  吳清婉已經梳妝打扮好了,正在旁邊給身著紅衣的小冷竹盤著頭發,柔聲道:
  “姜怡以前是公主,等進了門,就是左家媳婦,娘妳要是再這麽客氣,她怕是不敢進門了。”
  冷竹也乖巧回應:“是啊,公主要是不敢進門,我可咋辦……哎喲~”
  話沒說完,就被自幼撫養她長大的清婉,彈了個腦瓜崩。
  姜怡本想說“上次妳湊進來,都被當眾破瓜了,還能跑了不成?”,但這話不能讓娘聽見,想想還是算了。
  左夫人幫姜怡盤好頭發,轉眼看見在門口擺出‘餓餓’模樣的團團,笑道:
  “怎麽又餓了,怪不得長這麽胖。阿花,取些魚幹過來。”
  說著來到門口,認真叮囑:
  “今天人多,可別亂跑,萬壹被誰逮去燉湯了,靜煣得哭出事兒來,聽到沒有?”
  “嘰~”
  團子點頭如啄米,等丫鬟送來魚幹後,就心滿意足的跑去了下壹家。
  仇大小姐和秋桃因為父母俱在,比其他院子裏要熱鬧的多。
  兩個人待在各自閨房裏,謝秋桃穿著紅色小裙子,乖乖巧巧坐著,嶽母謝溫給女兒梳頭,眼中帶淚叮囑:
  “以後嫁了人,可別把爹娘忘了,隔幾年就回來看看。娘就妳這麽壹個閨女,本來還想招贅的,誰想到妳這麽出息,拐了個仙帝回來,娘都不敢開這個口……”
  謝秋桃即將出家,從謝家子孫變成左家人,娘親哭了,她鼻子也酸了,小聲回應:
  “娘,妳放心,我隔幾天就回家壹次,左公子飛的老快了,眨眼就到了。”
  “說什麽呢?嫁人就是嫁人,哪有三天兩頭往娘家跑的,天天讓夫君送妳,可是恃寵而驕,妳別過幾年讓人攆回來了。”
  “唉~怎麽會呢,我修煉快點,到時候自己飛嗎,壹樣的……”
  ……
  而另壹側,氣氛則要活躍壹些。
  驚露臺就在荒山對面,千余裏路程,無論對於仇悠悠還是嶽母黃靜荷來說,都是飯後遛個彎的距離,等同於鄰居。
  所以黃靜荷沒謝溫那麽不舍,幫仇大小姐梳著頭發,含笑叮囑:
  “以後可得機靈點,別瓜頭瓜腦,讓人占便宜還謝謝人家。離這麽近,有問題隨時偷偷問娘,娘幫妳出主意,不好開口就問韻芝……”
  仇大小姐曉得自己在家裏有點嫩,對這番叮囑認真點頭:
  “曉得啦,我就不信我和韻芝兩個人,還防不住靈燁。”
  韻芝阿姨被強行按在旁邊坐著,風韻臉頰上又羞澀又拘謹:
  “靜荷,我和妞妞壹起進門就行了嘛,淩泉若是想,我就和妞妞壹起伺候,以後幫著帶孩子即可,沒必要這麽鄭重吧?”
  仇大小姐嚴肅道:“姜怡都知道給冷竹名分,妳照顧我百來年,我豈能不認真對待?”
  黃靜荷也是點頭:“先進門嘛,感情啥的以後就有了,妳不在跟前,瓜瓜肯定被欺負的三天兩頭哭鼻子,我不放心。妳要是不樂意,那就算了。”
  韻芝阿姨抿了抿嘴:“我怎麽可能不樂意……就是怕淩泉瞧不上……”
  “放心,左淩泉最喜歡胸脯大屁股的成熟女人……啊~”
  仇大小姐話說壹半,就被老娘打了下。
  黃靜荷眉頭微蹙:“堂堂正正的仙家大小姐,說的是什麽混話?有妳這麽編排相公的?淩泉要是妳說的那般,憑啥瞧上妳呀?妳胸脯大屁股大還是年紀大?”
  仇大小姐被訓了壹頓,不敢再瞎說了,只是小聲抱怨:
  “娘,我才是妳閨女,妳怎麽老實向著他說話。”
  韻芝笑盈盈插話道:“姑爺厲害呀,換我我也向著淩泉。”
  黃靜荷插話道:“韻芝,妳可不能也向著淩泉,妳得向著瓜瓜,這還沒過門,怎麽胳膊肘就往姑爺那邊拐了……”
  “呵呵,開個玩笑嗎。”
  ……
  團子站在門口,左看看右看看,還沒想好向誰討食,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:
  啪啪啪……
  鞭炮齊鳴,鑼鼓喧天。
  繼而蓋著蓋頭的秋桃,就嗖的壹下站起身,從屋裏跑出來,還掏出了壹個大腿那麽粗的紅色大炮仗。
  ?!
  兩邊人外加鳥鳥都蒙了,謝溫眼淚還沒擦,氣的直接拿起雞毛撣子:
  “桃子!妳給我回來!妳幹啥去呀妳!”
  “馬上馬上,等壹下哈……”
  聲音漸眨眼就消失在了院子裏。
  太陽已經落山,郡城華燈初上,府邸內外都亮起了紅燈籠。
  宅邸外,五哥左雲亭和壹眾兄弟姐妹,在大門外放棄了煙花炮仗。
  左淩泉滿眼笑意,趁著賓客熱鬧旁觀的閑暇,飛速來到了對面的新宅裏,剛走出兩步,就瞧見壹個蓋著蓋頭的紅衣小姑娘,從遊廊裏跑過來,懷裏抱著壹個巨大的炮仗,遙遙呼喊:
  “快點快點,我娘要殺過來了,再不放來不及了。”
  團子則跟在後面小跑,不停“嘰嘰嘰!”,眼神震驚而熱切,看模樣是在喊——好大的炮仗,讓鳥鳥點火!
  左淩泉瞧見此景有些忍俊不禁,連忙來到跟前,抱著秋桃來到空曠的花園裏,把大炮仗蹲在了地上,詢問道:
  “這是什麽炮仗?不會又沖著我炸的吧?”
  謝秋桃雖然蓋著蓋頭,但完全不影響操作,迅速取出壹炷香點燃,遞給團子,然後跑出老遠,隔著蓋頭把耳朵捂起來,躲在左淩泉背後,提心吊膽道:
  “目前不確定,點了就知道了。”
  ?
  左淩泉見狀,也有點提心吊膽,捂著耳朵,和秋桃站在壹起,等著團子點火。
  團子叼著點燃的香,小心翼翼朝著比它還粗的炮仗引線上湊,湊壹下縮回來,沒點著又湊過去。
  “妳直接噴火點呀。”
  “嘰……”
  團子嘰了聲,示意‘鳥鳥不敢’,結果香掉下來,又連忙撿起繼續往上湊,繼而……
  呲呲——
  壹陣火星冒出,團子嚇得化身白色炮彈,直接鉆到了秋桃裙子下面探頭。
  咻——
  轟隆!
  蒼穹之下,喜氣洋洋的庭院內,壹道紅光沖天而起。
  絢爛煙火,在夜空之上綻放,化為漫天繁星,組成了壹個巨大的團團展翼雕像,下面還有四個大字:
  恭喜恭喜!
  煙火估摸覆蓋整個城池上空,忽如其來的絢麗景色,唯美而又震撼。
  要說唯壹的缺點,就是聲音太響了!
  轟然巨響震徹全城,幾乎所有人都是壹縮脖子,遙遙還能聽到對面宅子裏的驚呼:
  “嚇我壹跳……”
  “我還以為天塌了。”
  “這胖鳥是象征啥?”
  “噓,這可是團團大仙……”
  ……
  左淩泉舉目望著天空,滿眼贊嘆:
  “不錯不錯……”
  謝秋桃雖然蓋著蓋頭,但不影響她欣賞自己的傑作,插著小腰很是得意:
  “怎麽樣?厲害吧?驚不驚喜?”
  “嘰嘰嘰……”
  團子滿意崇拜,點頭如啄米。
  左淩泉摟著秋桃觀賞著煙火,還想賦詩壹首來著,可惜還沒想出來,就聽到後面傳來急促腳步。
  左夫人發現兒子大婚當夜,竟然跑到這裏放炮仗,氣的是柳眉倒豎,跑過就壹通訓:
  “妳多大了?都成婚了還放炮仗,還放這麽響,讓客人知道了咋辦?……”
  謝溫當著親家母的面,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,她快步跑到跟前,拉著秋桃往回跑,還擡手在秋桃屁股上拍了下:
  “今天嫁人妳知道不?妳要上天呀妳?”
  “啊!我知錯了知錯了……”
  “還知錯,妳看看屋裏的姑娘誰像妳壹樣皮?小時候手指被炸黑的事情忘啦?”
  “沒有沒有,我這不是讓團子點的嘛……”
  “妳自己不敢點讓團子點,也好意思說出來?”
  “嘻嘻~……”
  歡聲笑語間,謝秋桃被押回了閨房,左淩泉也被按到了新宅的大廳之內。
  大廳裏高朋滿座,所有認識的親朋好友,無論仙凡、無論歲數、無論道行,都坐在席間,如同凡世親友般含笑觀望。
  程九江作為左淩泉的第壹手下,此時擔任了司儀,站在大廳裏,喜氣洋洋朗聲道:
  “新郎就位,有請新娘!”
  劈裏啪啦……
  震耳欲聾的鞭炮和鑼鼓喧囂中,丫鬟們拿著花籃,在大廳外灑出了壹條繁花似錦的道路。
  身著紅色嫁衣的鶯鶯燕燕,相伴走入新宅寬闊的大門,跨過了團子點燃的火盆。
  新娘比較多,都穿著火紅嫁衣,常人根本分不清是誰,因為某兩個媳婦踩著高跟鞋,讓身高鶴立雞群的玉堂都不那麽顯眼了。
  左夫人為了壹碗水端平,可謂操碎了心,不禁嫁衣的款式壹模壹樣,連各自的位置都是抓鬮抓出來的,以示都是兒媳婦,沒有遠近之分。
  不過作為相公的左淩泉,還是能通過身材的細微差異,認出走在前面的姜怡、靜煣、清婉、靈燁、玉堂、瑩瑩、瓜瓜、秋桃、近水。
  雖然都蓋著蓋頭,但每個人的面孔,都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裏,刻骨銘心;每壹段相伴走來的記憶,也都讓他永世難忘。
  五年前,抱著淩雲壯誌,踏出這座小小縣城入京時,他從未想過,自己能如此幸運,得到這些傾世佳人的另眼相待。
  而如今,他功成名就,得到了此生最求之不得的東西,壹起步入婚姻的殿堂,心裏面生不起色胚心思,有的只是感動與珍惜。
  左淩泉本以為自己能保持風輕雲淡,但看著新娘穿過飄散的花瓣,向他走來時,眼圈兒還是有點紅了。
  大老爺們,大庭廣眾感動的哭鼻子,顯然有點不合適。
  左淩泉壓著心底的情緒,面帶笑意,走到跟前,把羞答答的小冷竹,和有點懵的韻芝阿姨,也拉倒了大廳中間,面向坐在主位上的高堂。
  本來大廳裏鴉雀無聲,氣氛莊嚴而肅穆,所但司徒震撼這大嘴巴子,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,在席間吆喝了壹句:
  “老祖,妳別站那麽直,把伯父伯母嚇到咋辦。”
  “哈哈哈……”
  此言壹出,鴉雀無聲的大殿裏頓時熱鬧起來,笑聲不斷。
  左淩泉不清楚玉堂現在的表情,但知道她肯定面紅耳赤,暗暗尋思完事兒了把震撼兄逐出師門。
  左淩泉面帶笑意,擡手壓了壓:
  “好了,開始吧。震撼兄,妳今天不把自己喝趴下,明天指定被打趴下,在坐親朋好友,妳可得陪好了。”
  司徒震撼嘿嘿笑兩聲,擡手示意。
  程九江跟著笑了幾聲,見氣氛差不多了,就朗聲道:
  “新郎新娘就位,壹拜天地!”
  左淩泉轉過身來,面向門外的浩瀚天地,拱手壹禮。
  而左右的媳婦們,顯然有點蒙圈,轉身時能聽到些許竊竊私語:
  “瑩瑩,妳轉錯方向了……”
  “啊?!”
  “冷竹,妳別拽我袖子……”
  “靈燁,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嚇人?”
  “別聽司徒震撼瞎說,師尊現在美著呢……”
  ……
  雖然不夠整齊,但鶯鶯燕燕本就各不相同,此景也別有壹番趣味。
  “嘰嘰嘰嘰!”
  團子可能是玩嗨了,蹲在了左夫人腿上,開始搶司儀的臺詞,攤開翅膀指揮。
  偏偏姑娘們都聽得懂,又轉過身來,二拜高堂!
  洪亮的吆喝聲和歡笑中,月色慢慢上了枝頭。
  煙花沖天而起,在星空之下,綻放出絢爛的花火。
  大宅裏哄哄鬧鬧,看起來沒有什麽仙家派頭,只有濃濃的人間煙火。
  但仙本就是山上之人,真忘了情,遠離的人煙,縱然居於九天之上,身兼通天徹地之能,也不過是個窮忙活壹生的孤獨過客。
  左淩泉從不覺得的自己是仙,畢竟此時此刻的美好,遠不是神仙能媲美的。
  長生久視雖好,但他修的是此生無悔。
  目前,他做到了。
  往後,這條路也將繼續下去,無論道高幾丈、天高幾重。
  春風不負逍遙客,劍斬千山鎮九洲。
  他便是那壹縷環繞身邊的春風,劍斬千山、定鼎九洲,只為壹句‘此生不負’。
  而身邊的女子,將永遠是無憂無慮的逍遙客。他走到哪裏,春風便吹到哪裏,直至永恒……
  (全書完)


後記
  多年後。
  九洲之上,太虛之下,永遠處於幽寂的天門之內,修建起了壹座宏偉的建築。
  建築由白玉打造而成,看起來就像是懸浮於九天之上的仙宮,周邊流光溢彩,內部插著五把古樸寶劍,結為劍陣,暗含屠戮三界萬千妖魔的寒芒。
  白玉宮的正面,掛著壹塊匾額,上面寫著‘威風堂堂’四字,本來的名字叫‘玉堂宮’;不過能來到這裏的修士,都喜歡把這裏叫‘南天門辦事處’,或者‘飛升境修士出入境登記口’。
  能往返於天門的修士,數年也不壹定能瞧見壹個,所以這個辦事處肯定是個閑職衙門,因為高度自動化可以遠程辦公,平日只有兩名九洲巨擘值守,也就每月例行檢修時,能多瞧見幾道人影。
  今天是檢修的日子,吳清婉熟門熟路,往返於白玉宮上下,檢查這每壹道陣紋的運轉情況。
  姜怡則坐在白玉宮頂端的觀星臺內,面對著巨大水幕,看著上面的星圖。
  左淩泉身著白衣,坐在二叔吳尊義打造的巨型天文望遠鏡後面,觀察著遠方的星域。
  左淩泉配合二叔吳尊義研究這麽多年,通過天文觀測,獲知了很多上古修士不知道的信息。
  比如九洲天地外面的星域,很大,和左淩泉前世記憶力的宇宙沒差別,可以說沒有邊際;外面也不全是妖魔鬼怪,相反,從長期觀測中,能看到‘星艦’之內的東西,在蒼茫太虛之中清掃禍亂下屆的‘害蟲’。
  但九洲天地飄的太遠,左淩泉觀測到的東西,可能已經是多年前的場面了,所以彼此沒法接觸溝通。
  而所謂的‘天魔’,左淩泉也摸清了底細,約莫就是在虛空中誕生的生靈,分裂繁殖無窮無盡,靠著在太虛中漂流撿破爛為生,專門蠶食遊離與太虛之中小天地。
  以吳尊義的推算,天魔應該也是應運而生,是無盡太虛恢復天道平衡的壹種手段,用來清掃徹底死去的世界,讓其中資源回歸無盡太虛,重新孕育出新的天地。
  所以天魔理論上是殺不幹凈的,不過只要受限於天道法則,就有對付的方式;天魔的實力有上限,約莫就比九洲天地的上限高壹點,這樣正常的天地,都能抵禦,而衰敗雕零的天地,就會被徹底吞噬。
  想要讓九洲天地萬世太平,不被這群‘太虛鬣狗’頂上,法子也很簡單,展現出‘健康’壹面就行了;也就是天地足夠強盛,把刀往門口壹放,天魔就不會自討沒趣了。
  而至於外面的飛升修士,會不會來降維打擊,左淩泉也找到了答案。
  只要身處天道之內,天道法則就沒法撼動,他無論用什麽方式,都沒法用超越九垓的境界蒞臨下界,只要過線壹點,天官五獸、兩儀二聖這些天道設立的真神,就會讓生靈明白何為神罰。
  不出意外,蒼茫太虛之中,也有‘兩儀二聖’之類的天神主導天道平衡。
  身處房間之內,劫掠所有資源,也不可能大過房間本身,這就是天道不可撼動的原因。
  基於天道法則不可撼動的基礎,左淩泉可以確定,只要九洲天地本身不死,就是無敵於世,誰進來了都得按照天道法則行事,最強不可能強過他。
  除開這些,還有壹個就是長生的問題。
  左淩泉經過觀測試驗,發現天道依舊是老樣子,在九洲天地給予妳庇護,但不給妳長生;外面給了妳無盡壽數,但無窮無盡的蒼茫太虛,又用萬年難以企及的距離,給妳了永恒孤獨。
  這可能是天道為了防止天地被只進不出的‘永生種’徹底吞噬死掉,設置的壹種自我平衡方式。
  但這個平衡方式是有漏洞的,在九洲天地會緩慢衰老,而飛升後就會撤去限制,可以返老還童。
  所以想永世逗留,只需要過上幾百年,就在太虛中修煉壹段時間,等到生命力恢復至壯年,再自降修為返回即可。
  只要不嫌棄上上下下活的太膩歪,這個方式理論上可以在九洲天地無限茍下去。
  其實這樣也不算卡天地的漏洞,因為上上下下再多次,在天道眼裏也是原地踏步,沒法撼動不了天道本身,只看個人有沒有永世待在壹個小地方的耐心。
  左淩泉根本不喜歡去外面探索,有嬌妻陪著,半點不覺得寂寞,目前能讓九洲天地億萬萬生靈,過上真正的太平日子,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。
  左淩泉用望遠鏡,觀察著天外的星圖,而身邊的桌案上,壹只白毛球,可能是等的有點無聊了,來回滾來滾去,不時張開鳥喙,討要小魚幹:
  “嘰嘰嘰~……”
  左淩泉轉過頭,餵了根小魚幹,輕輕笑了下。
  說起團子,靜煣怕團子長大後飛走,他自然也認真研究了下。
  從他對天地本源的理解來看,團子確實是天地孕育的神祇,生來就可以在九洲天地不死不滅,但萬年前陰陽失去平衡,導致團子這只新神,有些與眾不同,和假神似得,準確來說是變異了。
  天道法則沒法撼動,所以團子再變異,成長到壹定境界,也得按照天道法則行事,變成不能要工資的打工雞,不能亂來。
  而要避免這種情況,不想失去自由,就簡單太多了,竊丹就是先例。
  只要跑到天外飛壹圈兒,脫離九洲天地,會直接被天道判定‘擅離職守’,失去神位,屆時會和凡世生靈遵循同樣的天道法則,然後按照生靈的方式修煉即可。
  天神地祇演化的年限,通常以萬年記,所以這事兒完全不著急。
  星域的變化,通常得按照年來觀察,幾天時間根本不會出現差異;左淩泉看了片刻後,沒發現特殊地方,就失去了興趣,和團子壹起在白玉宮裏閑逛。
  左淩泉本想去姜怡哪裏,看看有沒有什麽值得註意的細節,但還沒走到,白玉宮門口值班的司徒震撼,就穿著鎧甲‘誇啦誇啦’跑過來,手裏拿著壹封文書:
  “左老弟,剛剛有人過來登記,說要出去,妳看看。”
  左淩泉略顯疑惑,接過文書看了看:
  “哪洲的修士?”
  “南嶼洲千星島的,似乎是某個小天地裏出來的,天賦不錯,幾年就沖起來了,平時很少顯山露水,就去落劍山打過壹架,把嘯山老祖打的自閉,差點改名不當劍宗了。”
  左淩泉微微點頭,掃了眼‘通關文書’上密密麻麻的人名:
  “鷹指散人……這什麽破道號?出門在外的,咋還帶壹船人?”
  “不知道呀,還帶著只鳥嘞,黃不拉幾的麻雀,和團子差不多,但沒團子胖。”
  “嘰?”
  團子很是不滿,按了按毛茸茸的肚子,示意自己是虛胖。
  左淩泉搖頭壹笑,在文書上簽了個字,丟給司徒震撼,就進入了白玉宮深處:
  “清婉,弄完沒有?”
  “馬上好啦。”
  “公主,走回家吃飯啦。”
  “來啦……”
  聲音漸行漸遠,消失在白玉宮深處。
  而不久後,壹艘滿載家眷的畫舫,緩緩從白玉宮遠處飄過,穿過天門,駛向了無盡星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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