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回:假道人化緣捉妖,老屠能窺財生心
妖狐艷史 by 松竹軒編
2019-2-7 18:41
話說這道人將衣甲換上,手中又使著兩條鐵穗子繩鞭,打扮起來好似壹對響盜的模樣。列公,這道人如果是得道的真人,那有這等的打扮?妳道這兩個牛鼻子是何等的來歷?是何等的出身?更是何等的行為呢?列公有所不知。這兩個牛鼻子原是壹對滾牢的囚犯,是揚州人氏,只因偷了揚州知府的銀兩,知府差捕拿獲,收在牢中以待秋審。
兩個在監中商議停當,時值夜半,見守獄的人等睡熟,彼此扭開刑具鉆穴而逃。實有飛簷走壁的武藝,那時城門緊閉,兩個跳城而走。至五更天氣,走有三百余裏,出了揚州的交界,彼此放下膽來。尋了壹座廟宇,那廟宇裏邊堪可有住持的道人,兩個見了老道士,就納頭下拜,求老道士收留作徒。老道士也願收留,當下換了道服,甚是殷勤。待有兩日,二人商議道:「此處水淺,非養魚之地,不如另走他鄉為妙。」
二人計較已定,到了晚間夜靜時分,大小道士俱各睡著。二人將老道士的衣服行囊,箱籠內還有老道士積聚的百十兩銀子,盡情收拾得幹幹凈凈,開了山門,竄攢而去。二人路上走著,好不樂心。至明日,廟中的老道傷心後悔,自不必說。長老有詩為證:長老本是好心田,收留賊徙當等閑;誰知有情反無義,坑害師傅昧青天。
長老後悔不題。且說這兩個沒良心的強人,飄流四海。逢州偷州,逢縣偷縣,非盜官庫,即劫富民。諸日銀錢滿腰,非嫖即賭,酒肉肥甘。白日是道家的模樣,夜間是嫖賭的客人。人不知鬼不覺,就來到這江西城。壹來是合該這兩個畜生命盡,二來也是這春匯生遭殃,有受獄的災難。壹切後話不題。
且說這兩道人收拾妥當,將那包裹丟在壹邊,其中包裹之內十分的沈重,屠能壹眼瞧定那包裹,心中著想暗說道:「我看這內裏有些什麽東西。」遂用手壹摸,只覺圓咕嚕的如鐵秤鉈壹般。屠能心中老大的猜疑,說道:「必不是秤鉈,等他兩個出來再作道理。」
且說這道人當下出了門,別了春匯生,出城有三五裏之遙,見四顧無人,這個說大哥,那個說老弟,今日晚上這股子財帛不小,須得如此這般,方才能得。那個道人又說:「大哥,妳我兄弟會捉甚麽怪精?不過鬼混半日,只說沒見影兒,那就了手,夜間好做買賣是大事。」二人妳壹言,我壹語,走著走著,來到了蘆葦深處。
猛然擡頭壹看,那山就在面前。只聽得壹派風聲,嘩啦啦樹木亂搖,滿山中如牛吼的壹般,森森冽冽,兩個唬得毛骨竦然。生意說:「賢弟,咱快走罷!」生心說:「大哥切莫驚,妳看那梅松樹下是個什麽東西?」生意聽說,正目壹看,說:「賢弟,了不得了!那是巡山的猛虎。」話未了,只見壹只猛虎聽見有人說話,連忙站將起來,將腰拱了壹拱,把嘴張了壹張,打了壹個喝欠,把爪伸了幾伸,把尾擰了幾擰。嗖的壹聲,比風還快,攛將過來,壹爪把壹個生心道士抓將過去。生意道士壹見,嚇得渾身打戰,急忙抽回身子,舍死忘生逃命而來。
且說這虎不是凡虎,原是山神的猛虎,但凡不該死的,也不敢妄自吃人。這猛虎見這生心是該吃的壹口食,所以噙著頭腦,上得山來,跪在山神的面前,把虎頭往上點了幾點,謝了恩。噙在高阜之處,享用這般美品。
且說這生心的陰魂不散,跟定了猛虎。到了山神的面前,哭得兩淚滂沱,雙膝跪倒,口稱:「山神爺爺聽真,貧道無從得罪山神爺的猛虎,把貧道白白的吃了,冤哉!冤哉!乞山神爺爺定奪。」山神聽說,把驚堂壹拍,說道:「我打妳這該死的畜生!妳想想,妳平生做的何事?今日猛虎吃妳,以消眾人之恨,快快去罷!」這生心道人見沒了出冤的想頭,又哀求山神道:「貧道既不求山神爺爺伸冤,望乞把貧道托生到富貴人家罷。」山神道:「妳還想托生麽?人數裏那有妳這混賬東西呢?」生心又苦苦的哀求道:「人數裏既沒有貧道,到底叫貧道托生什麽呢?」山神叫站班的小鬼將生死簿拿到公案桌上,展開看了多時,看得明明白白,叫道:「生心,生死簿上造定妳轉生該托生牦牛之子。」生心聽說,心中老大的不樂意,欲再哀求哀求,山神也不準了。無奈何爬將起來。只見旁邊放著許多的牛皮,也有黑的、也有紅的、也有黃的、也有雜花的,其中惟有雜花的牛皮比別的甚是鮮明。好生心上去壹把扯過,就披在身上,十分如意。小鬼看見,壹把奪過來說:「放打著點子罷,這是給妳們道官的衣服!把這件黑的披了去吧!」生心無奈,只得接過,穿在身上,托生而去。要知如何?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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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新語絲電子文庫()】
古典色情小說《妖狐艷史》新編妖狐艷史小說卷之四